焚风kylin

*总之是一个伊吹小狐狸一见钟情的故事。

*如有逻辑BUG请无视。

 

1.

驯养，是什么意思？

狐狸说：“意思就是建立一种联系。”

 

奥多摩民风淳朴，一直没有什么大的恶性案件发生，伊吹每天处理的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民事纠纷。像什么两个初中生打架啦，老伯来投诉被邻居踩踏了刚种的菜啦，小孩子不懂事偷拿了漫画书啦之类的小事。

伊吹很向往搜查一课，他想做一个精英刑警。

搜查一课的人一定都很聪明吧，一定都是冷血果决又头脑超好，不然是怎么侦破那么多大案悬案的？

真想去见识一下啊。

他每天都会把这个念头在脑中反复咀嚼，像念魔咒一样。

念多了也许就实现了呢。伊吹想。

 

没想到机会会这么快到来。

搜查一课在追查的一个连环杀人犯一路逃窜，最终被迫藏到了奥多摩的山林里。

奥多摩当地的居民人心惶惶，奥多摩当地警局派出警力支援搜山，三天三夜后终于找到了在山里衣不蔽体狼狈不堪的犯人。

抓捕结束后，按惯例要向警视厅提交协同搜查报告书。

“报告书报告书，日本人真是喜欢报告书啊，不管什么都要写报告书。我们查了这么久可是很累的。”老油条刑警连一个字都不想动，在椅子上转来转去，眼睛一眨看到了伊吹，“喂，伊吹，这个报告你来写吧，反正是很简单的报告书，就算是你应该也能写出来吧。”

周围哄笑。

伊吹本想说些什么来反击，听到后半句话时瞬间喜上眉梢。

“写完了记得送去警视厅，还有证物要一起送。”

伊吹欢快得都要飞上天去：“是送到搜查一课对吧！我一定安全送到！”

同事窃窃私语：“他脑子没问题吧？这种跑腿的差事有什么好开心的？”

“你不知道吗？伊吹一直想去搜查一课。”

对方嗤笑：“跑腿而已。还搜查一课呢，他也只配站在外面看一眼罢了。”

伊吹奋笔疾书地写着报告，其他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。

 

真当伊吹站到搜查一课办公室外的时候，他甚至提不起勇气敲响那道门。

门的隔音效果很好，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也听不到任何声音，但是伊吹就是莫名地能感受到独属于这里的肃杀之气。

他站在门外踌躇了十分钟，期间不时有人匆匆忙忙地带着文件包冲出来，或者是边打电话边紧张地指挥着什么，让他毫无插话的余地。

一定要叫住下一个出来的人。伊吹捏紧资料袋。

门很快又被打开，办公室内闷热的气息夹杂着浓烈的烟味又一次扑面而来。伊吹忍不住扭头咳嗽了两声。

他还没看清出来的人的模样，咳嗽声却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。

“你是谁？”那人问。

伊吹这才看清了他。很年轻的脸庞上表情淡漠，肤色也比普通人要白一些，在搜查一课专属的西装三件套的包裹下显得更苍白。

是想象中精英应该有的样子，和自己吊儿郎当的感觉完全不同。

但是他好年轻！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，可能比自己都小，竟然就能在搜一里工作！伊吹在内心震惊。

对方没有等到回答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。

伊吹忙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我，我是来递交在奥多摩落网的伊藤知人的证物和报告书的……我想找一位叫志摩的刑警……”

指派他的人只说要交给搜一的志摩，连全名都没说。

对方冷淡的瞳色里终于带了一些诧异的色彩：“我就是。跟我进来吧。”

 

伊吹乖巧地坐到志摩旁边的座位上，志摩从咖啡机里接了一杯黑咖啡递给他：“稍等一会儿。”

志摩的桌子上只有一台电脑，一个黑色的水杯和一叠整齐的卷宗，并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。伊吹偷瞄到他西装上的名牌，上面写着“志摩一未”。

连名字都很精英。

伊吹看着他熟练地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写着什么，稍稍前倾的后颈露出洁白的皮肤，灯光下染成金色的卷发贴在额头上，看起来十分柔软，不像它的主人表现出来的那样刚硬尖锐。

像小王子一样。伊吹突然冒出这个念头。像那个童话里的小王子一样苍白，娇小，头发也是麦子的颜色。

这样想着，伊吹涌起了一股想抱抱他的冲动，随即被自己吓出了冷汗。

要是被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，可能一秒之内枪就已经抵在自己额头上了吧。

 

眼前的人专心致志地补充着报告，似乎并没有受影响。

伊吹终于又敢放心地接着看他。多奇怪啊，伊吹梦想了很久来搜一的办公室里看一下，真的来了，又舍不得把眼神从这一个人身上挪开了。

志摩跟搜一的办公室很搭，都有一种严肃不苟言笑的精英气味。

但是又有一种隐隐的不搭，仿佛志摩的身体有着一股更野性、更浪漫、更温柔的力量想要奔涌而出。

像小王子一般的力量。伊吹这样总结道。

伊吹想，如果志摩此时问自己“我是什么样子的？”，他一定会回答“是小王子一样的。”

可是志摩不会这么问。

志摩今天第一次见他，志摩只和他说过三句话，最重要的是，志摩是个冷静的人，不会懂这些胡言乱语，也不屑于懂。

伊吹的心擅自热起来，又很快冷下去。

 

糊里糊涂地不知过了多久，志摩整理好了资料，把需要返还的东西交给伊吹。

“这些可以拿回去了，谢谢。”

伊吹的手指碰到了志摩的指尖，他因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触感而蓦地鼓起了一些勇气：

“那个……我的名字是……”

“志摩前辈！今天要给抢劫案的疑犯录口供的，差不多要去了。”一个看起来是志摩搭档的人走过来，熟稔地将文件袋递给志摩。

“哦，好啊。”志摩接过来，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，对伊吹说：“回去注意安全。”

 

伊吹莫名有些赌气和委屈，最终也只说了一个“好”。

 

2.

“那边的麦田，你看见了吗？我不吃面包，麦子对我来说，一点用也没有。但是，你有金色的头发。麦子，黄澄澄，会使我联想到你，而且我甚至会喜欢风吹麦浪的沙沙声。”

 

伊吹一开始尝试在警视厅门口蹲守，试图等到志摩，没想到等到的是守卫的盘问。

“请问您在这里有什么事吗？”

伊吹摆摆手：“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，真的,我是奥多摩的警察。”

守卫仔细查完他的证件，客气地说：“不管您是谁，请不要呆在这里好吗？如果还有这样的情况，可能要请您进去确认一下缘由。”

伊吹并不想以疑犯的身份进去，于是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五百米之外。

 

伊吹的休假时间很固定，但是搜查一课的休假时间几乎没有固定的时候，经常会出现整整一周都处于紧急待命的情况。伊吹经常看到志摩紧皱眉头匆匆忙忙地和他的搭档一起坐上警车，拉响警铃呼啸而去。

但时间久了，伊吹也捕捉到了志摩闲暇时候会去的地方。

“这样好像跟踪狂啊。”伊吹嫌弃着自己，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尾随过去。

如果被志摩发现了会怎样？会讨厌，还是会根本认不出？

毕竟那天他好像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。

伊吹上演着激烈的内心戏。

志摩闲散地走了很长时间，换下西装的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风衣，眉宇之间少了凌厉，更像一个教师或者医生。最后他走进一家美式披萨店。

伊吹在玻璃外看到他连菜单都没有要，像熟客一样向店员说了一句什么，很快店员就端来一块巨大的缀满芝士、辣椒和香肠的披萨。

志摩罕见地露出满足的像猫眯起眼睛一样的笑容，他迫不及待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，结果被烫得站起来打转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，但他依然不肯放下手里的披萨。

周围的女高中生纷纷看着他笑。

伊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起来。

他平时喜欢吃肉，几乎不吃这些快餐类的东西，觉得没有营养而且味道很厚重。但是志摩吃起来的样子就像在吃什么极致的美味，看起来比烤肉还好吃。他几乎能隔着玻璃闻到香味了。

有谁能相信这个贪吃披萨的是搜查一课的精英警官呢？现在在店里的，可能只是一只馋嘴的猫咪。

志摩吃完披萨后，又点了薯条。他认真地蘸着蜂蜜芥末酱，每吃一根就满足地眯眼，浑身的气息都慵懒下来。

 

伊吹开始无理由地嫉妒店员了，只有他能经常看到这样罕见的志摩。甚至有些嫉妒偶然坐在店里的女学生们。

像小孩子嫉妒抽中盲盒隐藏款的朋友一样。

结完帐后，志摩走了出去。

伊吹走进去，坐在刚才志摩的位置上：“麻烦来一份跟刚刚那位客人一模一样的披萨和薯条，谢谢！”

披萨面饼的麦子香味充斥在口中，令他想起了小王子的金黄的发色。

 

3.

狐狸说：“你在下午四点钟来，一到三点钟我就开始感到幸福了。时间越接近，我就越感到幸福。到了四点钟，我就会坐立不安，焦虑重重；我就会发现幸福的代价。”

 

伊吹发现志摩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附近的公园骑行，当作没有时间去健身的补偿。

于是他也买了辆自行车，平时放在阿蒲哥的家里，休假的时候再坐巴士去阿蒲哥家里取车，然后去公园企图制造偶遇。

也因此去阿蒲哥家里的次数多了很多，蒲郡和玲子都笑问他是不是在东京市内有喜欢的女孩子了。

“而且居然不买跑鞋，专心骑自行车了，简直不像跑步狂魔伊吹了。”玲子打趣他。

伊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：“是有个想见的人……但是我们只见过一次，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打招呼……”

蒲郡慈祥地说：“你的魅力就是打直球这一点，想认识他，就直接说‘初次见面，请多指教’吧！”

伊吹用力点点头。

 

伊吹坚持在公园守株待兔，没过多久伊吹就真的又遇到了骑自行车的志摩。准确地说，是看到了志摩的后脑勺。

伊吹认出了那金色的头发，兴奋地摇着尾巴，疯狂蹬着自行车想追上去，没想到志摩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，越骑越快越骑越快，远远超过了他。

伊吹跑步很在行，但是在骑自行车方面可能不比志摩优秀，他痛苦地在后面喊：“为什么？！”

直到艰难地赶上一个坡顶，伊吹才看到下面的场景：

志摩抓到了一个抢包的犯人，附近巡逻的机动搜查队也已经到达，正在询问着志摩。

搭话是不可能搭话了。伊吹觉得是上天在戏弄他的心意。

 

4.

狐狸说：“我不需要你，你也不需要我。但是，如果你驯养了我，那么我们俩就彼此相互需要。对我来说，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；我在你看来，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。”

 

伊吹本以为错过那次机会，还有很多机会。

但是从那天抓犯人的事件过后，他再也没看到志摩。

在警视厅没有，在披萨店没有，在公园没有，甚至在他偷偷尾随到的志摩公寓附近也没有。

志摩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。

伊吹想找到志摩的搭档问一下，但他也没有再次看到志摩的搭档。警视厅里都对他们两人的去处避而不谈。

伊吹又找到披萨店的店员：“请问您认识那个经常坐在这里的卷发的男人吗？知道最近他去哪里了吗？”

店员说：“那位是我们店的常客，但是已经很久没来了。确实从来没有这么久过。”

然而店员也不知道他的去向。

 

伊吹疯了一样找遍了所有地方一无所获，他感觉心里像塌方了独一无二的一大块，用什么都补不回来。

“哎……我想哭。”他内心的狐狸说。

“这是你自己的过错，”他内心的小王子替志摩回答，“我从未想过要使你难受。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。”

“对我有好处。”狐狸说，“有了麦子的颜色。”

 

伊吹取代了志摩，两周一次地定时坐在披萨店里点一块巨大的铺满芝士的披萨，

然后去隔壁的咖啡厅点一杯志摩常喝的冰美式，慢慢喝一个小时。

偶尔也会再去骑一下自行车，在志摩最后停留的地方驻留很久。

他调查了很多志摩的事情，包括志摩曾经暗恋一个叫桔梗的机搜女队员的事情，包括志摩曾经办过的很多疑难案件。

他大多时间还是在奥多摩，办公桌上摆了一个一次性纸杯，那是志摩第一次见面时给他盛咖啡用的，他一直没有扔。

 

5.

“只有用心灵看，才能看得清楚；本质的东西，眼睛是看不见的。”

“对你驯养的东西，你要永远负责。”

 

当伊吹再一次看到志摩一未这个名字的时候，是三年后警视厅在警界公布新的第四机动搜查队名单的时候。

他的名字和志摩一未的名字紧挨着。

伊吹不敢相信平日自诩优越的眼睛，目光灼灼得几乎要把那纸名单烧个洞。

其实他也报名了，只为了能进警视厅掌握更多的情报，查到志摩的下落。但是没想到，他落选后又意外当选，最后他的名字和志摩出现在同一张纸上。

他几乎是立刻冲出了奥多摩的派出所。他还没调任，这算无故早退，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。

他跳上了去东京的巴士，心像要跳出来一样，怎样都不能平息。就算是跑完三千米长跑，也不会像现在跳得这样快了。

伊吹甚至无端怀疑这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了。但是不管是什么人，他都要提前去确认。

 

去哪里确认呢。伊吹捧着狂跳的心脏左思右想，还是来到了披萨店。

往那个熟悉的座位上一望，伊吹的眼眶瞬间热了。

是志摩。

他看起来更瘦了一些，侧面的颧骨都很清晰。衣服也换成了棉麻质地的长外套，金色的卷发更长了一些，整个人看起来变得柔软也脆弱了很多。像旅游了好几个星球带伤归来的蒙尘的小王子。

但依然是他的小王子。

伊吹呆呆地望了许久，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。

你回来了，真好。我一直在等你。

在你不知晓的时间内，我已经被你驯养了。

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，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。

伊吹走进隔壁的咖啡厅，没有点冰美式，而是点了一杯甜甜的摩卡。

他对服务生说：“麻烦送给隔壁披萨店的那位先生，告诉他，有人希望他今天可以喝一杯甜味的咖啡。”

他路过披萨店的时候，看到志摩抬起头不解地听着服务生的解释，然后抿了一口咖啡，轻轻笑了。

 

很快他们就会正式见面了。伊吹想。那时他会堂堂正正地站在志摩面前，大声地说“我叫伊吹蓝，初次见面请多指教”。

但是在心里，他会小声说：“请你……驯养我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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