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之大,悲欢一渺。

【IBSM】【伊志】事実愛

“呐,志摩,快对我说那句话。”

伊吹百无聊赖地躺在分驻所的沙发上,看着志摩勤劳地写着两人的出勤报告。

志摩眼皮也不抬地专注盯着电脑屏幕:“安静,没看到我在写报告吗。别忘了还有你那一份也要我写,我的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。”

伊吹不服气地双腿一蹬坐起来,凑过来把下巴放在志摩的笔记本屏幕上,两人的距离被缩小至十公分以内。

志摩不得已地战术性后仰,以免两人在公共场合出现不必要的亲密接触。他叹了口气,并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百分之九十的叹气都是因为伊吹。

“怎么了?”

伊吹歪头:“明明是小志摩嫌弃我的报告写得太过糟糕,所以才自告奋勇每次都帮我写的,现在又用这个理由来拒绝我了!”

志摩面带微笑,一副哄幼儿园小朋友的慈父模样:“我拒绝你什么了?”

“拒绝说那句话!”伊吹理直气壮。

一旁的九重探过身子:“志摩前辈,你们最近好像经常说‘那句话’什么的,究竟是什么重要的话啊?”

“果然在机搜待久了都会变成八卦精,”志摩友好地把九重的脑袋摁回去,顺便报复性地破坏了他的发型,果不其然听到了九重的哀嚎。“什么重要的话也没有,不要把这家伙说的当真。”

“哼!”伊吹气鼓鼓地又躺回去。“不说算了!”

志摩在写报告的间隙抬头看了他一眼,但是没有遇到伊吹的目光。

 

伊吹对志摩倾诉过很多次爱意,他说“愛してる”。

志摩每次只会捏住他的手微笑,却从来没有回应过。

清晨看到志摩埋头吃煎蛋的毛茸茸的脑袋时,他想说“愛してる”。

出勤中志摩帮他消毒伤口的时候,他想说“愛してる”。

夕阳下与志摩一起路过他最喜欢的高速路时,他想说“愛してる”。

站在路边一同仰望天上飞机划过的白线时,他想说“愛してる”。

夜晚穿着白T恤在昏黄路灯下散步的时候,他想说“愛してる”。

他想把一切的温柔和爱意宣之于口,他也确实那么做了。

志摩最初很不理解:“这个时候应该说这句话吗?”

他想解释这个时候才最适合,但是怎么也无法解释出内心的那团鼓动潮热。怦怦跳着的,仿佛藏了一只要飞翔的蝴蝶。

他结结巴巴地说:“志摩不觉得这个场景很感动吗?而且是因为有你的存在而显得感动,我在此时感觉到了爱你。”

看起来志摩只勉强理解了最后一句话,但总算慢慢变得能够在任何时间听到伊吹的表白也不觉得奇怪了,会轻轻捏住伊吹的手。

 

伊吹经常怀疑志摩其实是一只无口男。如果有一个秘密想向人倾诉,可以告诉志摩,有生之年绝对不会从他嘴里传给第二个人。

志摩从来不说自己过去的事情,如果不是阵马和九重说起搜一的事,伊吹可能至死都不知道志摩曾经是搜一的精英;如果不是伊吹自己查出了香坂案子的真相,志摩绝不会主动透露没能挽救香坂的悔恨,会在其他人讽刺他冷漠的声音中毫不辩解。

志摩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食物,每次伊吹要吃什么,志摩也就看起来很美味地一起大口大口地吃,如果要单独问他想吃什么,他只会假装思考一两秒,然后说都可以。

志摩没有说过自己的家人,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学生时代。

没有像阵马一样喝醉酒后吹嘘自己年轻时候被漂亮的女生追过。

没有像九重一样抱怨别人的不理解和不自由。

伊吹喝上头的时候也会伸手摸摸志摩的脸,是热的,不是冷冰冰的娃娃。

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。

让这样一个人像自己一样随时说出爱你,可能是太强人所难了吧。

可是还是想听一次。

他承认自己是肤浅的。

 

于是,他在冗长的红灯前拉起手刹,趴在方向盘上没头没尾地来一句:“志摩,对我说那句话吧。”

“笨蛋,现在在执勤中。”

“那晚上回去小志摩会说嘛?”

“也不一定。”

“……”

志摩正等他惯例的耍赖撒娇,却迟迟没听到声音,好奇地侧头过去,正对上伊吹朝这边沉沉注视的目光,看得他有些心慌。

“怎,怎么了?”

“嗯……”伊吹把卫衣的带子逗猫似得甩来甩去,“没什么啦。我只是在想,在做那事的途中,志摩会不会就可以说得出口了。”

“……果然是个笨蛋!!”志摩反应过来后几乎要暴走,耳廓像完熟的番茄一样红透。

在志摩的咆哮中,伊吹愉快地放下手刹,按下蜜瓜包车的音乐,在宽阔的马路上继续向前奔跑。几不可闻的叹息也变成漂浮在速溶咖啡上的白气,被甩在窗外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
 

怎么也想不通的伊吹请阵马在烧鸟店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,顺便解决了两瓶上等的清酒。

在阵马酒足饭饱满足地开始胡乱吹牛的时候,伊吹小心翼翼地问:“阵马哥,我想真心请教一件事。”

阵马通红的眼睛斜过来:“怎么?又有案子要查?我就知道你小子请客有猫腻。”

“不不不,一点小事而已啦。”伊吹摆摆手,“我想问你和妻子结婚那么多年,有没有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?”

阵马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问题。他用酒后混沌的脑子仔细思索着,伊吹则像一只等投喂的小狗一样殷切地望着他。

经历了漫长的十几秒后,阵马放弃了:“想不起来!应该是没有过。”

“居然没有吗?”伊吹失望地仰头倒在榻榻米上。

“我们那个年代的人,不讲这些漂亮话。彼此看中了,打打闹闹互相嫌弃着也能过一辈子。”

阵马眼里露出难得的不好意思,“当年我老婆也是个美人呢,因为我帮了她抓住了偷钱包的小偷,就这么在一起了。”

伊吹瘪嘴:“什么也没说?没说我喜欢你、我爱你之类的吗?”

“哪有那么肉麻,只说了要不要在一起,然后她回答说好啊。就这样。”

“啊~好失望~”

阵马踹了在榻榻米上翻滚的伊吹一脚:“你问这些干什么?是因为志摩吗?”

“嗯……嗯?!阵马哥你怎么知道的?”伊吹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。

“傻子才不知道,”阵马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脸无辜的九重,又刻意咳嗽了两声,纠正道:“大家基本都知道了。”

“欸……那么明显吗?”

“如果你们的状态都不是在谈恋爱,那世界上就没有恋爱这两个字了。就是这种程度的明显。”

阵马回忆起他俩之间的粉红泡泡,不忍卒视地捂上眼睛。

伊吹认真考虑着公开的可能性,阵马又问:“所以是你想让志摩对你说爱你吗?”

伊吹的头点得如同打桩机。

“这个可有难度了。志摩看起来就像我这个年代的人,保守得很,你能去啃这块硬骨头,算你有勇气。”

狗子疯狂嘲笑:“不不,阵马哥和志摩还是有很大代沟的。”被阵马剜了一眼后收敛了一些,语气温柔下来,“志摩才不是硬骨头,志摩是流心芝士蛋糕。外表看起来朴朴素素的,内心是好吃又柔软的流心,戳一下就会流出来~”

阵马因为他一脸痴汉的表情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遂放弃对他的治疗,转身继续投入了烧鸟和清酒的怀抱:“再来十只鸡翅膀!”

 

因宿醉而头痛的次日,对讲机里警视厅联络员的声音比往常更紧急,让伊吹没有时间去揉突突跳动的脑袋。

“警视厅通知各局,曳谷路附近有枪战发生,嫌犯可能持有多种枪支。”

驾驶位上的志摩和伊吹对视一眼,踩下油门:“机搜404赶往现场。”

“警视厅收到。”

拉起警铃的蜜瓜车竭尽全力地死死咬在火拼的两辆轿车后,在轿车向后发射的子弹里左右闪避,路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。

“志摩,左边!”

左边小路中突然窜出一辆黑色别克车,丝毫不见减速,气势汹汹地直冲他们而来。志摩往右急打方向盘,本能躲开的流弹击碎了车前胎和玻璃。

本就体积庞大的蜜瓜车摇摇晃晃无法控制方向,玻璃裂开也看不清路况,四周响起刺耳的刹车声。

伊吹吼道:“志摩!往左撞!往左!”

志摩没有回应,咬了咬牙,毫不犹豫地往右将方向盘打死,刹车踩到极致,滑行几十米后蜜瓜包车终于不堪重负地倾翻在地,撞上了路边的路灯杆。

后面的警车警铃呼啸着越过他们继续追捕,伊吹颤抖着手去摸志摩的身体,只摸到了他的左手。

“志摩?志摩?”

志摩没有回应他,像刚才一样沉默。

伊吹费力地解开安全带,爬出车外,发现志摩被卡在座位和安全气囊中间,右半边身体和头都被血染红,破碎的玻璃扎进他的胳膊。

伊吹感觉自己的心像志摩的胳膊一样,被揉进了很多碎玻璃中,滚啊滚,变成了千疮百孔的刺猬。

他徒劳地去掰变形的车门,想把志摩从那狭小的地方救出来。指甲那里凉飕飕的,可能是断了吧。他没有在意。

 

至于什么时候桔梗和救护车赶到,什么时候自己被拉开,看着失去意识软绵绵的志摩被运到医院,伊吹已经不记得了。

再次恢复意识,是手术室的灯灭掉的时候。

伊吹扑上去抓住医生:“志摩怎么样?他怎么样了?”

桔梗安抚地拍拍声音里满是哭腔的伊吹,冷静地问:“医生,情况如何?”

“请放心,患者的颅内出血和颅高压我们都已经处理,剩下的都是外伤。可能暂时因为轻度脑震荡无法醒来,但是没有生命危险,静养就可以。”

桔梗深深舒了一口气:“谢谢医生。”

伊吹松开手,瘫软着坐在椅子上,眼泪不受控地落下来。

 

此后数日间,伊吹不眠不休地陪在半边身体包成木乃伊的志摩旁边,数着志摩的脉搏,呆呆地望着或急促或缓慢地滴落下来的点滴。

“小志摩,你总说我是笨蛋,我看你才是最笨的笨蛋吧。”

“为什么当时要往右打方向盘?明明左边离路边更近。”

“而且我的身体比小志摩要坚强多了,这点你也不得不承认吧。同样的伤口,我可能两三天就好了,不管怎么算,当时都应该往左的。”

伊吹握起志摩还插着针头的手,放到自己唇下。

“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……”

 

虚弱的声音哑哑地响起:“你才笨蛋……”

伊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志摩动了动手指,艰难地张开苍白的嘴唇微笑了一下:“胡子,好刺……”

伊吹赶忙把志摩的手放下来,又胡乱抹了把脸,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刮胡子,现在应该是一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大叔样子吧。

他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,又想起什么一样要冲出去:“我去叫医生。”

志摩拉住他:“伊吹。”

伊吹不敢动了:“怎么了?”

“我没事,都是皮外伤。在睡梦里都能听到你一直在哭。”

伊吹偷偷擦掉刚刚掉的眼泪:“我才没哭。而且哪里都是皮外伤了?明明脑袋伤得很重!小志摩为什么当时不听我的话?”

“吵得我头都疼了。”说着嫌弃的话,志摩却温柔地笑了。或许是因为唇色和脸色的苍白,伊吹觉得志摩比以往都更像脆弱的娃娃了。

“为什么不听你的话呢,大概是因为……”志摩轻轻捏了捏伊吹的手心,像以前每一次回应伊吹的那样。

伊吹睁大了眼睛。

“伊吹,你听说过事实婚吗?”

“嗯……听说是现在流行的一种结婚形式,不提交入籍申请,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。”

“不入籍,也是夫妻。”

“对,但是……”伊吹不解:“为什么说这个?”

志摩面有赧色,沉思了好久才继续说:“我对伊吹的感情呢,应该说是‘事実愛’。即使说不出任何关于爱的表白,也是爱。”志摩抬起头坚定地望着伊吹,“这是我对你那句话的回应,也是为何在车上往右打方向盘的答案。”

“志摩……”伊吹鼻子酸酸地扑上去,“我听到了,小志摩爱的告白,事実愛!”

“不要压到我的伤口啊笨蛋!”志摩龇牙咧嘴地呼痛,却没有任何推开伊吹的动作。

因为伊吹深深埋进的脖颈处,有温暖的液体无声地滴落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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